王子每天在未来的梦中自我攻略,决定去找弗兰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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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
“前辈……”
“前辈!”
贝尔菲戈尔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熟悉到让人提不起一丝兴趣的天花板,让他从迷离的梦中稍微清醒了一点。那个墨色的青蛙头套从眼前渐渐消失,直到在空气中不留下一点痕迹。
每天都从差不多的梦中醒来,真是够了。贝尔透过厚重的发帘,盯着纯白的天花板,有些不耐烦地想。
那个叫弗兰的绿头发男子已经占据了他太多空间了。
在梦中。
梦中的玛蒙死后,巴利安进行了紧急迎战状态。每天的事又紧迫又忙碌,只是——无聊。太无聊了,都没人陪自己说话了。路斯利亚每天专注于自己的容貌和身材,揽镜自照和研究厨艺的时间可能比做任务的时间还长。列维总板着一张臭脸,满脑子尽是些肮脏下流的东西。长毛队长眼中只装得下剑术和他们那臭脸臭脾气的混蛋老大,某些方面十分正经,还容易暴怒,根本不好打趣。
作为王子,怎么能没有人陪自己说话呢?
于是上天就派人将一个绿毛小孩送到了巴利安门口,还留了一张字条。
弗兰是一个出色的术士——骸。
虽然有受泽田纲吉恩惠之嫌,让藏萨斯暴怒了几天的时间。但玛蒙死后,术士确实是他们所缺少的,就只好皱着眉头收下他了。
好在弗兰不负众望,凭借着强大的幻术能力几次助巴利安化险为夷,终于保住了他的青蛙脑袋——帽子是贝尔强硬给他戴上的。
本着新人带新人的不知哪来的狗屁规则,贝尔这个入队十几年的巴利安新人要负责带这个死小孩出任务。死小孩嘴上礼貌一样不缺,心里的尊敬是一点没有。用着平淡无波的语调一声声叫着他“前辈”“前辈”,时不时在平平无奇的话与行动里一下一下戳着他的心窝子,末了还用纯洁无暇的小鹿般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真是气死了。
偏偏还在梦里对他念念不忘。
他神奇的绿色头发,有着清澈的愚蠢眼神的青蛙头套,幼鹿般的眼睛……
贝尔继续悲哀地盯着天花板。
王子分明就应该和公主在一块,而不是青蛙。
“窸窣——窸窣——”
窗外传来了脚踩落叶的声音。
贝尔咧开嘴从床上跃起,两步跳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用一贯的轻佻声音开口了。
“早上好,玛蒙宝贝!”
玛蒙迈着小脚,哒哒哒地从贝尔房间前走过,听到声音,吓得跳跃到空中浮了起来,嘴巴张成了菱形。
“不要说这种恶心人的东西!”玛蒙用婴儿尖细的嗓音惊叫起来,“你怎么醒来了。”
“嘻嘻嘻——”贝尔把手臂搭在窗台上,笑着看他,“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这么早起呢?”
玛蒙浮在空中,罩袍遮住眼睛,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张着菱形小嘴开口说话,“今天不是要外出么。”
“外出?”贝尔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继续咧着嘴笑,“是哦,要去找那个小术士呢。”
“你很兴奋吧,去见你的小情人。”玛蒙轻轻地“嘁”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出不符合他外表年龄的话语。
“怎么会——不要乱说。”王子依旧轻飘飘地说出不着调的话,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我和他没有什么啦,还是你比较可爱,玛蒙宝贝~”
玛蒙持续向后缓慢移动,一点点拉开与贝尔之间的距离,听到这句话又跃得更高了:“都说了别说这种恶心的话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没时间跟这个陷入恋爱中的笨蛋王子耗。
他这几天因为奶嘴的事心神不得安宁,焦虑得睡不着觉,在外头飘来走去散散心,经常因为不知名原因误入这个笨蛋王子的梦境。本想仔细看看他不在时候的巴利安未来的模样,不料全是那个绿头发的青蛙术士。
真是够了!玛蒙愤怒地想。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他损失了多少万美金啊!
贝尔看着玛蒙飞速消失的身影,没有像往常一样扔出飞刀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是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整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来。若是斯库瓦罗在此一定会被吓一大跳,然后考虑要不要联系什么精神科医生,毕竟贝尔突然正常了就不正常了。
真没发生什么啊。
既没有互表心意,又没有牵过手,只有梦中的墨色青蛙头套是他们间有联系的证明,连折弯的飞刀都丢失在梦境中,寻不回来了。
好在今天就是重逢的时刻,他还有大把时间去确认自己的心意,大不了把那只小青蛙绑回自己房间,拿着刀质问他嘛。
巴利安的专属直升机张扬地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旁,黑色的机身在绿树葱茏的村庄里显得格外瞩目,引得村民们纷纷前来围观这从天而降的钢铁机器。
“喂——你们……”有着着银白色长发的作战队长随便拎了几个人过来凶巴巴地问路。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天生的大嗓门与难掩的凛冽杀气让面前的普通村民都吓破了胆。
“来猜一猜这个可怜人会在几秒钟后昏倒?”贝尔低声轻笑,看向身边常年穿着罩袍的婴儿术士。
“不知道,别问我。”玛蒙又一边后退一边敷衍贝尔的话。
终于到了目的地了,要怎么离开他们去找那处喷泉呢?玛蒙四处望了望,贝尔说的话他一点都没听进去,只顾左顾右盼四处寻找。
不料“碰”一下撞到路斯利亚坚硬的膝盖。
“哎呀,小玛蒙是吃醋了。”路斯利亚脸靠在合拢的双手旁,一脸奇怪的笑容荡漾在脸上。
你才吃醋,你们全家都吃醋!玛蒙在心里叫喊。
“嗯——这也难怪啦,贝尔和弗兰在未来可是如胶似漆呢。”路斯利亚边说边捂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讶了一瞬,继续添油加醋,“哦,我忘记了,玛蒙你是没有记忆的,哎呀!”
“嗖——”一柄飞刀穿空而过,刺到路斯利亚身后的树上。
“再乱说话,小心本王子扎你的嘴哦。”贝尔嘻嘻笑着,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哎呀~”路斯利亚,捏着人妖嗓音惊呼了一声,扮出了一副害怕的神情,“贝尔好凶哦。”
害怕没两秒,又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有时真不知道小弗兰是替身,还是像小玛蒙是替身呢。”
“刺啦——”又一柄飞刀携厉风而来,这次直刺向路斯利亚的嘴。他迅速往左跳,堪堪躲过了攻击。
“只是开个玩笑啦!”他连连摆手,让贝尔息怒。
不过玛蒙似乎不想让他好过,又似乎是刚刚回过神来,蓦地在两人间开口了:“想搞替身?可以啊。”
“一小时一千万。”
“美金。”
很快树林间响起了无数飞刀穿叶声,与斯库瓦罗的问询声,路斯利亚的尖叫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组混乱的进行曲。
斯库瓦罗的高效询问起了作用,他们很快踏上了寻找弗兰的旅程。
“已经要走到瀑布了,真的没错吗?”列维满脸不信任地瞪着斯库瓦罗。
“那是自然!”斯库瓦罗不满地回应,还没有人敢对他说谎呢。
贝尔手背在脑后漫无目的地眼睛四处乱瞟,寻找着什么。
玛蒙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贝尔并不担心。术士嘛,都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得很。在饭前他一定会回来的,绝对不会放着巴利安的免费食宿不管,而去外面吃饭。
现在他的整颗心,都为即将到来的重逢而悬着。
说是重逢也不太准确,在现在的时间线,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但是贝尔确信弗兰会想起他的。经历过那么多的任务,总会在心里留下一点痕迹,说不定还会在梦里梦见他——不,是一定会。
毕竟他是众人瞩目的王子嘛。
“村民说他和婆婆住,是个奇怪的孩子。”斯库瓦罗因为兴奋,声音变得更大了,他已经能百分百确定这个弗兰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弗兰。毕竟,不奇怪的弗兰就不是弗兰了。
“啦哩啦哩啦——”
远处的石头上背对着他们的是一个苹果头套的白背心小孩,正用手搅着水,还边念念叨叨自言自语。
声音与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是更加幼稚的小孩嗓音,天然又可爱。
这么早就开始带头套了啊?
不是小青蛙,变成了小苹果。
没看到正脸,但明摆着是个小孩嘛。白白嫩嫩,手指头圆圆的。贝尔努力把眼前的小苹果与梦中的那个黑色外套的小青蛙重合上,一直悬着的心几乎要蹦出来了。
“喂——弗兰!”
“弗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斯库瓦罗与六道骸一同抬头看向对方,眼中的敌意同时升起,几乎要把他们中间的小苹果烧穿了个洞。
“呀!”小苹果惊叫一声,从石头上滑落,然后转头茫然地看向前后的两队对他不怀好意的人马,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白嫩嫩的脸颊圆圆的,带着幼童的稚嫩,麋鹿般的黑眼瞳一眨一眨的,像受惊的小动物。贝尔突然为自己每天晚上梦到这么个小朋友,而产生了少有的负罪感。
但下一秒他就改变主意了。
“咿呀呀呀呀呀呀!Me的眼前出现了一群妖精!”弗兰手握着双拳,惊声尖叫了起来。
诶?
两拨敌意可燃烧湖水的队伍都被这一嗓子给弄愣住了。
“哇哇哇!长毛的蛀牙菌!没眼睛的蛀牙菌!还有丑陋的蛀牙菌!”年幼的弗兰依旧在水中乱叫着,指着他们大喊。
没眼睛的蛀牙菌,我么?
贝尔愣在原地,仿佛听见了什么碎了一地的声音。
“嗖!”三柄飞刀准确地向着那个红苹射去。
果然过往的回忆都是开了滤镜的,得不到的事物永远最吸引人,什么美好的梦都见鬼去吧!
“玛蒙。”
贝尔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跟着队伍向前走。消失了半天的术士如他所料般在他们回去前又神秘地出现了,不同的是似乎带着重重的心事。
刚好王子也难得的有着沉重的心事,于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起走在队伍后一搭没一搭地互相扯皮。
下午的闹剧过后,弗兰终于在两个队长的双重逼问下可怜巴巴地交代了自己被起司撞失忆的事实。
多么荒谬,千亿分之一都不一定会出现的概率,偏偏发生了。
未来发生的一切全都忘记,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弗兰不记得他们所有人,包括贝尔。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贝尔不死心地问,伸手指了指自己。
在暴力的胁迫下不敢多言的弗兰点了点头,圆圆的黑眼睛里泛着害怕的泪花。
是真的。
贝尔感受得到。
虽然在梦中这个有嘴就开始乱说话的术士有时会说瞎话逗前辈们玩,让前辈们气得不行再眨着无辜的眼睛说声对不起,但这句话是真的。他的眼睛依旧清澈无暇得像一只小鹿,只是有什么隐藏在眼底的东西消失了。
贝尔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裂开了一条缝隙。
夕阳沉沉地落下,只留一点余晖轻轻洒在地面。
随着猜拳的结束,从此弗兰就归属于黑曜中学,回到师傅身边,从最简单的术式开始学起。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太多的交集,一切都重回正轨,王子还是继续等待着他的公主,那场关于青蛙的幻梦在这一天画上了终点。
“什么事?”玛蒙见他久久不说出下一句话,忍不住开口问询。
“嘻嘻,”贝尔轻轻地笑出了声,“我想……还是你比较可爱。”
“……”玛蒙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一小时一千万美金。”
“好啊,成交。”